老家住在乡下的农村里，农村人生活节奏慢，年轻人多在外面打工赚钱，居家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留守的孩子。大凡过个时节，要是放个三两天假，在外边打拼的年轻人，只要是离家较近的，说什么也要赶回家里和老人孩子们聚一聚的。

就拿端午节来说，城里人过节相对简单，而老家人不同，乡下人家家都有一个土灶台，烧的都是自家山里捡拾回来的柴火，可以不用心疼燃气。再说粽叶也是山里自然生长的无公害粽叶，一般采用苇叶和斛叶作为粽叶。这两种叶子各有各的特点，也各有各的奇异的香味儿。只要人勤快，可以不用花一分钱，只需挎个竹笼儿，便可以在山野里恣意挑选最大最为平整且没有虫眼的粽叶。先是在山里采摘一笼子斛叶，再在村子里河对岸的苇林里采摘一笼子芦苇叶子，一般在端午节的前几天，大家就开始张罗着煮粽叶了。

新鲜的粽叶是无法包粽子的，需要事先焖煮一番，使粽叶变色回软之后才能包粽子。每年煮粽叶时，除了将两种粽叶压在锅内，还不忘要割一把新鲜的黄花叶子，连同粽叶一道焖煮。经过了焖煮之后的黄花叶子，用来包扎粽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既环保又卫生，和粽叶一样的颜色又是不同的植物，气味芳香，相得益彰。

小时候每年包粽子，那可是件非常隆重的事儿，前前后后需要张罗三两天时间，才能吃上清香的粽子。当母亲煮粽叶时，满屋子便氤氲着粽叶奇异的香味儿。只是每次包粽子前，母亲都要找来花生、红枣和各种豆类。最好吃的粽子当属母亲用一种自产的叫做三月黄的大豆连同糯米一同包成的粽子，三月黄是一种颗粒很大的豆子，甘沙粘糯，口感清甜，包成的粽子也格外诱人。

煮粽叶才是第一道工序，需要将粽叶在门前的河里用抹布一张张反复擦洗，再一张张码好。待泡好米和各种配料，这才可以包粽子了，除了买来的糯米，还有自产的小米和高粱。那时候大人包粽子，我们这些娃娃也总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也会模仿着大人的手法跟着学，只是我们包出来的粽子不伦不类，丑陋不堪。

据奶奶讲，包好的粽子在手中摇一摇，要能听得见米粒的松动，要是原料放的太多，大米膨胀后口感就会逊色很多。煮粽子是个慢工活，需要将粽子整齐的码放在锅内，用一块大大的鹅卵石压上，注入没过粽子表面的清水，这才可以烧火。煮粽子是需要过夜才能彻底焖透，那时候煮粽子，我们听见锅内咕嘟咕嘟的声响和闻见那种粽子的清香，就急不可待地守在锅灶旁，直至等待的吃上一个半生不熟的粽子，才会悻悻地去睡觉……

老家的粽子是一种纯天然的自然风味，食用时需沾上白糖或蘸着蜂蜜食用，香甜粘糯。每年最先包好粽子的人家，总不忘要给左邻右舍都拿上几个，说是让先尝尝鲜。过去因为没有冰箱，总是怕变质，人们就将粽子装进竹笼里，用一根草绳吊在水井内的水面上，一般十天半月的也不会变质。

曾在南方闯荡过多年，吃过了采用竹叶、荷叶或竹筒包的各式口味的粽子，多为添加了大肉和各种佐料的咸粽子，但月是故乡明，我依然喜爱家乡的那种未添加任何佐料的纯天然的粽子。故乡的粽子哟，正如家乡的人一样憨厚淳朴，永远保持着生活的本真。

□陈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