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2月21日

冬日赏雪

“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或许是寂寞太久,黑夜终于在色调浓重时抖下朵朵飞舞似蝶的雪花,团团簇簇,纷纷扰扰,一如悠扬的古琴声,触动了大地的阡陌神经,于是夜渐渐被点亮了。

在北方,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小雪轻盈,飘飘洒洒的雪花中总藏着缱绻的诗意。围在火炉边,手握一本线装的唐诗宋词,徜徉在书里读雪赏雪,是另一种意味,我的心情不再感到孤独寂寞。送知己,“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聚朋友,“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赏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在诗人眼中,洁白淡雅的雪是有着很强的文学意韵的,不仅仅常是诗人吟咏的对象,给人以视觉、触觉、味觉上的享受,还把人带进一个清净开阔的境界,让人在诗里词外品味雪之韵的同时,还获得心灵的栖息和温暖。从诗三百到汉乐府,再到唐诗宋词;从陶渊明到李白、白居易,在中国文学的长河中,所有为人津津乐道的诗词,无不和雪缠绵缱绻,情深意长。

是的,深冬的素净便在于一夜之间突然降落的雪花。推开雪纹细雕的窗便感到晃眼的世界,清新的空气。天空与房屋愈加暧昧,悄悄依在天的尽头,低低私语;远处的山坡披着洁白的雪衣,抱着绿色的梦长醉不醒;调皮的小麻雀此时也只是乖巧地蹦跳着,静静的寻觅食物;只有闲不住的小溪推着蘑菇似的雪堆,奔跑在山舞银蛇的河谷中,叮叮咚咚唱个没完。

无人倾听的歌声多么寂寥,没有一行脚印的雪天多么的寂寞。“瑶台雪花数千点,片片吹落春风雪。”于是,漫步雪天踏雪寻音,那略带沙哑,用独特的方式摩擦寒冷空气的踏雪声,让人不忍呼喊,怕尘世的俗音玷污了这份纯洁的安宁。而那些纯真的孩子们则将笑声毫无顾忌的留在雪天里,他们呵着冻紫的小手,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自豪地望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杰作:那个和他们一样纯真的雪人。他们把围巾、帽子,笑声都留给了它,而它深陷的眼窝只是傻傻盯着前方,不知它是否也能看到这个与它一样无瑕的世界,是否也能感受到孩子们对它的真诚。太阳缓缓地吐着热气,爱怜地抚摸着孩子们,而他们的朋友雪人则要回家了,雪天对于它来说也太短暂了。

积雪之下,所有的灵性似乎都被压抑,所有的生机似乎都在凋零。清瘦的梅影在寒风中交错晃动,阳光散布温暖的气息,却依然阻止不了风中夹带着寒意的逼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而就是这种寒意却也护不住属于它的东西,雪花就这样流着泪,与梅香相互依偎无奈的消失在寒风里。此时,谁能感到这个世界的喧嚣和孤独?

静静的,又落雪了,像无风时从天堂飘来的花瓣,像有风时从远方吹来的柳絮。仰起脸向着天空,孤单的雪花飞入脖领,在体温消融并接受这温顺柔美的天使时,雪天带来的孤独冷峻霎那间支离破碎。在这种意境里,“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转眼间,腊月慢慢地走向了我们。你看,雪天里快乐的孩童,喜悦的农人,静孕的万物孕育着生气勃勃春之景象。我们又何苦自埋雪底,惜生命之匆匆,怨世间之不公呢?

蜗居在北方深冬的雪天里,“翻几页旧书,青瓷玉盏,煮雪烹茶,日暮诗成共江雪。”那些曾飘进唐诗宋词里的雪,带着唐诗的深情,宋词的优雅,栖息在我感情寄托的肩头,那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回眸处,一片片飘着洁白的体温,至纯如雪的心灵的美,在唐诗宋词中风雅起舞,让明亮的眸子落满袖珍的明信片,阅读又一个春天的邀请;让坚实的臂膀栖满纯情的白蝶,传递又一个春天的风情;让宽广的胸膛飘满温柔的花瓣,绽放又一个春天的神韵;让心灵的土壤根植晶莹的种子,萌发又一个春天的憧憬。

□刘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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