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

你开往春天的清风明月

长满一枝梅花的驿站

一片早晨的新叶

还是槐花的幻想

你开往一枚种子，小小的阳光

发芽的季节，速度与距离构成的

时间的沙漏

你开往一个秘密，深深珍藏的

一面镜子，反射的光

进入神经的切面或者

大山骨头的缝隙

你开往隧道的尽头

撑满天空的风景

闪烁雷电的未知，布满骤雨

她们的名字

紫竹草趁着光线练习呼吸

二月兰继续沉默

一棵车前子心力耗尽

把头颅埋进晚光中

摄氏零度的春山

适宜烟岚缓缓飘移

如果可以重新造一座村庄

我愿意亲人们都喊我的乳名

我愿意那些花花草草

依然不厌其烦

让我一一记住她们的名字

黄昏断章

五月，老楸树开花

海棠在枝头喷射火焰

两扇窗帘亲昵着

像两片遥远的田野

在微风中牵手

老房子屋檐的水，滴在苔藓上

苔藓便再次获得咸咸的生命

墙角下等待夕阳的人

什么都不说

只是那样等着

布谷鸟叫来黄昏

大山遥远，吹响黄金的号角

夏日记

夏天记着一个人的名字

风，擦亮屋脊和蓝天

时间冲刷的河流

流向更加狭小的内心

我用一种植物替代你的名字

她来自诗经或者本草纲目

可医治我的灵魂和肉体

隐秘的通道向着

更深的夏天

那里的植物没有名字

可任意领养的爱情和清晨

也仅仅是一次偶遇

□董国彦

雕 像

（外二首）

南河，桥头

随太阳起落

凫出一尊雕塑

胡须长芦苇的颜色

在冬天的河里四季摇晃

古铜色的脸上布满沟壑

修锁，修鞋，也修自行车

弯曲的身体像巨大的问号

和摆好的工具在阳光下闪烁

行人脚步匆匆

都忽略了风沙敲打的脸庞

期待的眼神

像苦熬的生活

阳光榨干了体内的水分

剩下一副皮囊

干枯在阳光下火辣

即使撵进阴凉

浑浊的眼睛盯着远方

像一道风景

咀嚼着过路的风寒

咽下经世的心酸

树

田埂边挺拔的某棵树

像搁置的伤口

我叫不出它确切的名字

经年没有长成庄稼

却温暖了

此刻空寂的心田

我一边思索

一边走向更远的荒凉

两道身影

一边走一边歌喉嘶哑

树依旧

保持僵硬

把两行身影送向远方

立 夏

早起鸟雀牙齿锋利

每次咀嚼

引起野草的躁动

牡丹怀揣心事

花开，秘而不宣

花落，各执己见

一半寻找逃生的出口

另一半被风架在枝头

扶住女人腰肢

瞅着肚子越来越大

□梁卫忠